女人坐在巴士站的木製椅子上啜泣,快要合上的通紅眼皮淌下大顆大顆透明水珠,卻一絲兒聲音也沒有。非常安靜。陷入料狂,終於失去視覺時,才看到視覺本身。
小時候跟著父母來香港,那時候還是小學一年級,不懂得廣東話,仰望四周只知道這裡夜晚亮滿許多斑斕的燈飾,街道上人群與汽車穿梭。飲茶時亮白的水晶燈和碗碟碰撞的聲音是關於茶樓的印象。念書時因爲搬屋住過四、五個地方,一家四口擠在同一張雙層格床。只可以站一人包含了馬桶和花灑連關門也會感到困難的廁所。家人平常溝通習慣說鄉下話,而我則用廣東話回應他們。好像到了哪裡都能安定下來,故鄉家鄉的概念覺得是個遙遠的地方,留在腦袋偶爾想念一下就好。像個異鄉人。
幾年前看西西的〈我城〉會想像這個城市將來變成怎樣。前年運動發起的時候不在香港,看著不斷更新的新聞報導心裡卻總是記掛,有點愧疚想著回去。在外地旅行久了,會想起這裡瑣碎的事物和人。就算變得怎麼樣,總會有屬於這裡深刻以及無可取替的記憶。
將五隻手指合攏成一個抓東西的姿態,並放在膝蓋上方,手指頭緩緩向外圍鬆弛,像太陽放射線一樣滑過皮膚,膝蓋會稍稍感到酥癢。
當睡魔襲來的時候,我用手擰自己的膝,瞬間發現自己再次覺醒。
真實的身體,是伊甸園的狀態。人們不會受到衣飾影響。我看你,不是看你的衣物,而是直視你的身軀,直觀你的肌肉、你的眼臉,那些細微的東西也許無意之間歇露一些情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