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自: 布希亞與〈藝術的陰謀〉(偶像的無價值與赤裸)
- wong sin
- Jan 29, 20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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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重要的不是藝術淪落到什麼地步,而是人們自古以來只能在藝術中找到的滿足到哪裡去了。我們需要的並非世界的說明書,以再現來替代世界,而是與在表象裡的某些東西建立聯繫。過去我們在美裡找到的並非再現的表演,而是向觀者呈現的平行現實,一個就在那裡卻不可捉摸的化身。
深刻、嚴謹、意義,幻象、衝擊、挪用現實的強大力量;這些都匱乏了。過去習於感受藝術衝擊的人,如今再也找不到類似的體驗,走出畫廊或博物館時還是跟進去前一樣,沒有絲毫痕跡烙印在視網膜上。的確,一切都跟真實一樣平淡無奇。我們不知道,為什麼還要在普遍的幻滅之上添加平淡無奇的老生常談。真正的藝術是讓世界在場的藝術,在世界和我們之間保持一段距離並置身其間的藝術,即使在解構中仍然是再現的藝術。當然,在現在這個我們和世界之間已經沒有距離、影像和現實已經合為一體的時代裡,感嘆真正藝術的消逝已經沒有意義。然而,我們還是可以施展魔術,創造迷人的奇觀,這或許仍有某種意義。
首先,我們應該先瞭解爭議的來龍去脈。一言以蔽之,爭執的起因是善於玩弄文字遊戲的布希亞,重磅出擊、一針見血的一句話:「當代藝術毫無價值!」此語出自他在1996年5月20日《解放報》上發表的〈藝術的陰謀》一文,就此點燃了導火線:
……在這些數不清的裝置藝術和行為藝術之中,創作者只是在與事物狀態及藝術史歷來的所有形式玩著妥協的遊戲。他們坦承自己了無新意、平庸、毫無價值,並且將此三點奉為價值,甚至變態的美學享受。當然,這些劣作自以為可以透過反諷的途徑而昇華。但是它們在反諷的層面和在直接的層面一樣沒有價值。上升到美學的層面並不能挽救什麼,反而變成了拙劣的二次方!它們自稱無價值:『我很爛!我很爛!』而這真的很爛。
布希亞繼續強調:
這就是當代藝術的騙局:致力追求無價值、無意義、荒謬,儘管本身已經毫無價值,卻還要以無價值為目標。儘管本身已經毫無意義,卻還要以荒謬為目標。以膚淺的表達方式追求膚淺。然而,無價值是一種隱秘的特質,並非任何人都能追索。
而真正的無意義,是向意義發出挑戰並且凱旋而歸,是意義的匱乏,是意義消逝的藝術,那是少數罕見作品所擁有的特長,而且這些傑作從來不追求無意義。
布希亞邀請我們在他所說的「已無甚可觀的影象氾濫」之下,追尋消逝的世界。他寫道:
實際上,有兩個逃出再現陷阱的方法。一是無盡地解構再現,讓畫不斷在鏡子的碎片中看著自己死去。之後,永遠懷著對失落的意指之反依賴,永遠本著追尋倒影或故事的精神,利用畫的遺骸進行克難創造。二是乾脆脫離再現,將解讀、詮釋、解碼都拋在腦後,忘卻意義與誤解的猛烈批判力,回歸事物出現的母源。在那裡,事物以多種形式表達其在場,隨著各個階段蛻變出新的樣貌。
「要求自己(儘管很難做到),絕不沈淪於懷念繪畫魅力的愁緒中,而是一直站在創造逼真錯覺的透視畫法(trompe-!' ceil)這條微妙的線上。這更接近誘餌而非美學,源自古老的儀式傳統,從未與繪畫的傳統混為一談。此層面超越了美學幻象,與我認為更具有根本重要性的一種幻象形式殊途同歸,我稱之為『人類學的』幻象,以便指出這個世界及創世的統屬功能。對人類而言,世界在亙古之前就是從這裡出現的,那時候世界還不具意義,尚未被詮釋或再現,尚未變成真實。世界變成真實是晚近才出現的事,而且此現象應該會轉瞬即逝。我們需要的幻象並非迷信另一個世界的負面幻象,而是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的正面幻象。這是世界運作的舞台,世界的象徵運作,即尼采所稱的維持表象生命的幻象。把幻象作為比美學場景更古老、更具有根本重要性的源初場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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